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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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感谢天地，感谢神明，感谢土笼。

八寻在挤上火车时依旧心有余悸

——刺激，太刺激了。

在柜门即将被那人缓缓抽开之时，说时迟那时快，潇洒一脚便从天而降直接踹开大门，然后一连串怒吼使那手停住了动作，

“巷道失火啦！！！救火救火！尸.体还没处理呢！！赶在警察之前！！快！！！！”

那是土笼的声音。

借着大门被踹开后掼到墙壁又弹开的一声巨响，八寻松了口气。

于是八寻与柚木普惊恐地望着从那柜门小缝透进来的光束又慢慢缩小，最后咔嚓一响、柜门彻底一合，柜内又灰暗下去。

最后脚步声远去。

两人谨慎地听了好一会儿墙角，确认无人后才战战兢兢地出柜，然后光速开溜。

于是他们现在正在火车上。

八寻将鸭舌帽往下拉了拉，藏在阴影下烟粉的眼睛有几分嗔怪，

“你的动作能再慢一点吗？赶不上火车就活该。”

柚木把包间门关上后钻到了八寻的对面，

“放心，就算是追着火车跑，我也绝对能上。”

火车在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阔擦阔擦地开动了，晃得柚木一个小小趔趄。

面前这位绝对是说大话的好手。

八寻冷眼看柚木被摔进座位里，虽然觉着姓柚木的很不靠谱，但总归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风雨飘摇的，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虹港避避难。”

柚木普坐正后对答如流。八寻挑挑眉，

“虹港？那不是你负责的地盘吗？”

“是啊。”

柚木普笑嘻嘻的，但是下一秒表情又微微凝重起来，鎏金的眼里深不可测，

“但是那片地的话事人可不好收拾，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完全把那片地收入囊中。”

“也就是说，现在那里你的人和那位话事人的人还在对峙？”

“答对啦！”

八寻眉角一跳，

“你这是要我们从一个危险之地，再转移到一个危险之地吗？”

听着八寻语气里抛出来的质疑，柚木倒也不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虹港两方僵持，我的大部分人手都派遣到了那，组织想要插手，还是要掂量几分的。”

柚木目光炯炯，

“而且我们也更好保身。”

也是，如果逃去普通的小城小镇，反而放不开手脚容易被盯上处理。在混乱的局势下还会更好隐藏。

但是八寻有一说一真不信这个小鬼头，那虹港如他所言，有他的大部分人手，那到时候柚木直接一刀了结她，省得带个拖油瓶。

火车这时驶入隧道。

但是八寻没直接说出口。

话挑明了就不好听了。

在昏暗下，八寻只是点点头，故作乖巧，

“虹港是你的负责区，你自然有理由跟组织申请前往——但是你带着我一起去虹港，这有理由吗？”

西柚色的眼睛向对面的暗色定定望去，眼底不明之意翻涌。

但柚木普声音依旧老神在在，

“组织不是怕我们两位二把手功高盖主吗。组织应该也还没有料到我们已经发现了要被除掉这事。那岂不正好，我去虹港八寻你一起跟来的话，八寻就自然而然成了我权力的平衡杆。”

“所以在组织眼里，八寻就是我的牵制。”

说完，他还笑得玩味，

“你说是吧？我的死对头？”

恍惚间，八寻好像感觉他弯弯的眉眼对上自己的眼睛，八寻莫名心脏漏了一拍。

此时正好火车驶出隧道，黑暗被摆脱在车尾，金灿灿的彩阳从窗子笼进来，晃了八寻的眼。

八寻迅速顺势抬起手遮光，

这个小鬼是不是会读心啊？

八寻有点心虚自己刚刚试探他，但同时也确认柚木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手。

杀了自己，也就是和组织彻底撕破脸皮。到时候就算他躲在虹港，也撑不了多久。

八寻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手从眼前放下，扭头去看火车外飞逝的黛色远山，

“但愿合作愉快吧。”

柚木看了她一眼，见柔光下她疲惫的眼尾耷拉着，眨眼间问了奇怪的问题，

“…如果八寻彻底逃离组织，八寻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啊？”

八寻下意识回复了一个拖长了的音节，

“什么逃离组织？”

“组织要.杀.了我们，我们在组织待不下去的吧？”

去哪里呀。

八寻望着细碎的光落在自己指尖，下意识想要将光握进掌心，

“当个普通人吧，结婚生子，活到100岁。”

但是光顺着骨节又滑到了五指外。

对面那人轻笑，

“八寻还挺天真的。”

？！

八寻炸毛一瞬，很想给他来上一拳。你先问我要干什么的，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但是八寻想想，现在可是合作关系，不能随便动手就揍了。

“我们，可能会一起.死.吧。”

八寻猛地抬头，目光掉入那双和彩阳一样熠熠生辉的赤金瞳，不过他吐出来的话没那么美好，

“二把手又怎么样，就凭我们两个，怎么——唉哟！”

八寻一脚踹上了柚木的膝盖。

“不会说话的话，七号大人还是闭嘴吧。”

6

等火车终于聒噪地一路阔擦阔擦到了站，柚木也正好从梦里把自己拔出来了。

八寻站起身来，将帽檐压低，对着那个还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的小鬼暗骂，

真够心大的。

虽说现在这个情况他俩谁都不会.杀.谁，但是八寻就是莫名感觉柚木心怀不轨，所以她一整路都没敢阖眼。

倒是柚木倒头就睡，还热情地招呼她要不要一起。

结果就是一路没睡的八寻反而拖着还睡了一路但困倦不已的柚木下车。

火车又阔擦阔擦地驶走了，冲着傍晚的斜阳义无反顾远去。

八寻突然觉得悲壮极了。

如火的夕阳在天边尽情燃烧，不知归途的火车向着庞大但西落的日暮奔去，像是在奔赴自己的死.亡似的。

大爷的，她怎么学了柚木那一套。

八寻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危险的想法丢掉，身后柚木的声音就远远地喊来，

“八寻快走啦——天黑了不安全的——”

八寻回头，那个青年早就已经在远处缩成小小的黑影了。

走得真够快。

八寻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守着对方一路没睡，然后搁这装呢。

7

八寻和柚木现在大眼瞪小眼。

“不好好休息的话，八寻会死.得很快的。”柚木普背着手笑得纯良，半弯下腰说。

八寻面无表情，“在路上滞留的话，被组织杀.掉会更快。”

“我们两个现在是去虹港办事的，组织在这时候对我们出手做什么。”柚木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地掏身份证了。

“但是谁也保不齐现在组织什么时候对我们下手，说不定组织就盯准了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这个时机。”

八寻一把按住了柚木掏身份证的手。

柚木的视线在八寻的手腕上的膏药流连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上午打架脸上的伤隐隐作痛。

他叹了口气，放软了语调，

“八寻，信我好不好。我们现在是伙伴。你也不希望在现在这个时候了，我们还像今天上午那样大打出手吧。”

说着还意有所指地努努嘴，暗示八寻看他脸上的淤青和血丝。

八寻抬眼看了看柚木脸上的伤，一个没忍住，“噗嗤”的就笑出声。

真不是她笑点低，是柚木顶着那么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就让她联想到今早自己一个拳头就往他脸上招呼的情景。

太解气了。

最后是柚木黑着脸把笑个没停的八寻拖进宾馆的。

八寻笑嘻嘻地看着柚木普掏出两人的身份证。

笑嘻嘻地跟着柚木上了电梯。

笑嘻嘻地在柚木踏进房门的一刹那将门踢上。

最后毫无笑意地举枪抵着柚木的头，

“你怎么会有我的身份证？”

柚木举起手，指间夹着的身份证上印着八寻的脸。

证上她烟粉的瞳仁里是冷淡的敌意，

现在也是。

“预谋已久？”

——未完——

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