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脸

花宁同人文《飞蛾扑火》⑤

 

 

 

 


14

所幸一路上没再出什么意外。


两人一到控制区,便被马不停蹄地被领去包扎,走在前头和接应人急匆匆攀谈的柚木也没空分给八寻半个眼神。


八寻懒洋洋地望着人来人往之间柚木的人手对自己点头问好,她刚开始还会颔首示好,到后面因为实在应付不过来便作罢。


柚木的大部分人手确实都在这了。

八寻一眼眺望过去,远处的地平线被灰色高楼簇拥着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小段,但是又因为时隐时现的人头攒动,看得更不真切。


残破的楼与低声交谈的声音让八寻的精神紧绷着,总觉着有人盯着自己,却又抓不着视线从何而来。

在别人的地盘果然不自在。待会抽身去通知小葵瞒着组织派些自己的人来。八寻使劲晃了晃头,这么想着。


盘算间,走在前头的两个人突然便停了脚,惊得八寻差点一头撞上那接应人的背后。


柚木反应倒是很快,伸手半揽住八寻的肩向旁边一拉,“八寻先进去包扎手臂吧。”


反应过来的八寻抬头一看,一顶森绿色的帐篷猝然闯进视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被柚木一用力推进了帐篷,一如既往笑吟吟的声音响在背后,“女士包扎我可就不进去了。”


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帐篷外的脚步声也远去。八寻被里面的医疗人员安排着坐下,在人家转身去拿剪刀时,就直接撕开衣袖露出了血肉。


干净的棉花球一点点擦拭皮肤,纯白的纱布也浸满血液,好不容易擦拭完又开始上药。蚂蚁啃食般的细细痛感惹得八寻眉头紧蹙,医生小心翼翼的神色也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什么玻璃娃娃。


“所幸只是子弹划破,伤口不是很深。”医生的手脚麻利,绽开的皮肉已经止血,皮肤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只露出猩红的口子,现在正在涂药,“如果是贯穿可就麻烦了。”


八寻咬着下嘴唇不出声。在处理完后,正想走,突然想起些什么,对着正在整理器具的医生询问:“能不能,给我一瓶消炎药和几根棉签?”


15

八寻过去柚木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和土笼打电话。


“待会我把照片传你,麻烦土笼前辈可要帮我好好查查。”

八寻歪了歪头,径直坐到柚木对面,侧耳听他讲电话。


柚木并没有落座,长臂撑住桌面就打着电话。玩弄电话线的手指白得有些不正常,像是逝去已久的幽灵一般,在缠绕着的黑色胶质电话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脆弱。


电话那头传出若隐若现的嘀嘀咕咕声,混乱的音节还通过电话线掺杂了沙沙的器械声,使原本就离得远的八寻听得更不真切。


“…好,挂了。”柚木随意交代了几句后就将电话一扣。


“你拍了什么照片吗?”电话刚落下,八寻就抬头望向他。


柚木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传送图片,还不等那个灰色的加载圈圈消失就将手机一转,呈给八寻看,“刚刚的打手的照片。”


他摸了摸下巴,似是倦怠又似是精明地眯起眼睛,“我觉得这些打手有些奇怪。”


八寻没有应声,等着柚木继续往下说。


柚木却是舒舒服服向后一倒,窝进柔软的沙发,把双手垫在脑后笑嘻嘻地说,“直觉。”


对面的八寻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没好气地从怀里窸窸窣窣丢出黑色塑料袋的包裹,精准地被柚木伸手接住,“那是药,记得擦。”


黑发青年依旧保持着像是伸懒腰一样的双手上伸的姿态,手里抓着药包,表情微楞,“药?”


“是,是药,没毒。”八寻努了努嘴,表示是自己刚从医生那里拿的。


柚木则露出了些许奇怪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嘛。”刚刚还故作凶态的八寻似乎真恼了,上扬的语调可疑地暴露出愤然,“不要不知好歹喔。”


说着,她扭头去找水喝。


“真是太荣幸了。”身后的柚木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状态,他在八寻身后故作感动,抱臂高呼,“八寻关心我了——”


手指刚挑开饮用水闸门的八寻在感受到温热的水坠入一次性杯的同时,在思考要不要一杯水泼到柚木身上。


算了。八寻一边小口啜着热水,一边回眸去看柚木笨手笨脚地拧开消炎药瓶盖。


目光好笑地流连片刻后,又落在他灰扑扑的脸上,最后又若有所思地垂眼望向自己扎着绷带的手臂。


打手有些奇怪么?


15

是夜。


八寻被安顿下来,整日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片刻,她拢上大开的窗户后转身倒进大床,松散的长发铺开在床上。


她睁着眼盯住天花板,白漆粉刷平整的墙压在眼前,便生出些没由得烦躁。

乏倦地抬起小臂抵住额头,感受自己滚烫的体温的同时,八寻摆着小腿想起白天的经历。


到底为什么会遭遇袭击呢?

八寻初来乍到虹港,实在也不清楚这里的具体情况,想也想不通,更加烦躁地干脆放弃思考,立起腿来,把自己在床上摆成了个“L”形,发呆。


苦恼地看看自己的萝卜腿,心中似乎又坏情绪更盛,她叹了口气,刚准备把腿放下去收拾收拾睡觉,突然间视线掠过自己脚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靴子,白天那些打手了无生气地躺在一片血泊中的情景猛然跳入脑海。


八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她坐在床尾,低头去看自己的靴子,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八寻这会彻底不困了。她咬住下嘴唇,胸脯是狠狠起伏了,但是眼珠子一转、气一叹之间,胸脯又扁下去了。


真是欠了他的。八寻愤愤不平地这么想,脊背僵直着又倒回柔软床铺,发出响亮的悲鸣。


但是不过一会儿,八寻又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这次不是恍然大悟什么了,是她八寻白天在柚木办公室喝的那杯水需要解放了。


认命般的八寻行尸走肉似的拉开了房门,准备去外面找厕所。


月黑风高,树影簌簌。

八寻穿过林立的残破高楼,行走在昏暗的小道。白天里本就肃杀的楼此时更加狰狞了,在黑夜的渲染下像是畸形的怨灵,甚至仿佛会蠕动般在夜色中轻轻摇曳。


不过八寻并不害怕,她更急着解决生理需求。


所以等八寻解决完生理需求,舒畅地推开了厕所吱呀吱呀的门时,望着沉沉的黑暗,她缄默了。


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八寻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枪,她坚信物理伤害可以解决一切。


于是八寻宁宁哆哆嗦嗦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了。


这鬼地方一定是因为柚木在这里干过太多亏心事,才搞得阴森森的。八寻一边弓着脊背贴着墙走,一边这么想。连风吹过来感觉都和别的地不一样。


黑暗吞噬着八寻,八寻凭借着勉强对昏暗的适应摸墙前行,天上浑浊的月亮也不知何时悄然出现,阴笑着注视八寻。


真烦,跟白天那会一样。


八寻抬眼迅速地望了望那轮残月,皱着眉头这么想,就像是下水沟里的老鼠用它那双肮脏的眼睛窥视一般烦人。


好在路不长,八寻很快隐隐约约看见了远方自己的房间。


她松了一口气,眉眼线条柔和下来,步子紧了些。


视角摇晃间那扇掩着的房门近了,它老旧的门面还沾着黄褐的锈片,在八寻灰色的影子拢下来的片刻里显得有几分诡谲。


青葱般的手落在门把上,正欲往下一压推门而入。

那双西柚色的眼里却突然落进了沉沉的阴翳。

八寻停住了。



她离开时,似乎连门都没有掩。

那现在呢?

八寻的瞳孔向下一颤,望着半开的门缝猛然感觉冷风阵阵。



靴子尖悄无声息地调转方向,抬脚间刻意将脚步声碾进水泥地,八寻小心翼翼地绕到房后,攀着窗台向里屋望。


视线越过窗户栏杆奔卧室而去,八寻在撞见到那抹白光的瞬间,西柚色的水眸开始扩散。



原先被她拱得鼓起小包的床铺,现在,猝然被狠厉地捅上了尖刀。



大事不妙。



于此同时,在八寻被搅得混沌的大脑中,她清楚听见,大门被人狠狠从里屋,掼开了。



被发现不是本人了。

八寻在短时间内权衡了一下,顾及白天胳膊的擦伤还未痊愈,她扭头就往一旁黑洞洞的小道跑。


急促的脚步声就跟着重重地咬在身后。


心跳声和呼吸声紧密交织,八寻卯着一股劲狂奔,远远地把身后如同疯狗般的追喊声甩在身后。


“呼哈——哈、呼哈——”

八寻拐进巷道,确定不再听见任何响动后狠狠掷下呼吸来,贴着墙壁冷汗泡了一身。


她还真要谢谢白天柚木普办公室里那杯水了。

不然她还真要被捅死在梦里。


八寻这么自我挖苦着,刚想扯出笑容安慰安慰自己,却在刚喘上第一口平稳的气时,一只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嘴



——“唔!”



16

八寻反应极快地抓住那只手腕,扭身之间竟然挣脱开了束缚,抄枪抵住那人眉心的同时,她便定眼看清楚了来人,

“柚木普?”


那人却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任由八寻抓住手腕不动作,甚至对于抵上自己眉心的枪熟视无睹,“呀,八寻,真巧。”


枪口动了动,似乎想要放下来,但是却又定住,执拗地直指柚木的眉心,“你又搞什么花招,柚木普。”


八寻玫金色的眼里像是蒙了层灰雾,“骗了我一路,现在还想杀了我吗?”


黑暗中的柚木普沉默着,连带着他在黑暗中散发流光的眼睛也沉默着。


见着柚木沉默不语,八寻实在有些恼火,她强压着怒气,甩开柚木的手腕质问,“根本就没有什么追杀令,对吧?


“追杀令是伪造的。当初在柜门外差点发现我们的那个人,也是你的人,是吧?”


柚木有了些反应,他抬眸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八寻打断。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就总觉得不对劲,尽管你装模作样地发送了图片给土笼调查,但是也完全没有可信度——土笼和你完全就是一伙的。


“但是你拍下的照片也提醒了我,提醒了我其中一个打手所穿的皮鞋,和当初在柜门外的人穿的一模一样。


“你可以说是我多疑了柚木普,但是现在又该怎么解释?在你的地盘上,你的人,刚刚想要杀了我!”


胸腔积压的浊气被狠狠呼出,酿着水光和怒气的眼瞳直视着柚木普,在昏暗的巷道中更显压抑。



八寻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一路担惊受怕地过来,结果却是被眼前这个小鬼耍了一次又一次,追杀令也好,柜子外的人也好,旅店也好,白天时的打手也好,就算现在死到临头也好……


她真的是,完完全全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啊。



将柚木牢牢框住的视线陡然开始模糊,但是八寻依旧倔强地仰起下巴,任由豆大的泪珠就猛地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地往下砸。


对面的柚木普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她别哭,却是被八寻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我坦白、我坦白。”柚木普看着眼前的八寻掉眼泪是欲言又止,最终无可奈何地举起手来,

“追杀令确实是我伪造的,我的确早有准备,旅店那会我在和土笼交代明天安排打手来拦截我们,目的就是为了拉拢八寻你。


柚木普有些头疼地一一为具言,噼里啪啦的突如其来的坦诚就像倒豆子似的。


八寻被他的话打得有点懵,眼眶里氤氲着水汽还就那么听着。


“但是,”柚木突然间话锋一转,语调低沉,正色道,“柜门外的人,不是我的人。那时候要不是土笼及时出现,我可就也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还有,刚刚的刺杀八寻,也完全不是我的意思。甚至,我那边,也遇到了八寻你这边的情况。”


八寻闻言眸光一动,眉头无意识地蹙紧,抬眼见柚木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中的思绪更乱。


勉强整理出其中一条线索后,她先从柜门外的人作为突破口,“柜门外的人不是你的人?”八寻对柚木的说法抱持怀疑,“那为什么白天的打手中有他。”


柚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八寻的情绪,见她停止了掉眼泪,便放松了几分,

“我的意思是指,「看到追杀令后差点被发现」的这种情节,我没有安排。但是「进入虹港遇到拦截」的情节,我确有安排。


“一个不参与的人,突然加入了进来,这说明什么。”


八寻眼波流转之间水汽散去,粉雾清明了许多,与此同时枪口微松,她和柚木交换了一个眼神,



“也就是说明,”



“我/你的人中,出现了组织的人。”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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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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